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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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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話雖如此, 十月份卻不是所有人都能長時間滯留臨安縣。

有些人迫切地想要看到實物,想要立即就看到所謂的畝產能達七百斤的試驗田。

“……既然如此,今日也能去試驗田觀摩一番。”八月下旬, 水稻該結實的已經結實,稻穗是否存在大部分空殼的情況也能以肉眼觀看到。她正好也準備帶這些人過去,畢竟眼見為實, 耳聽為虛。

事到如今,說的再漂亮,不如貨真價實。

王姝本來也做了這一方面的安排。正好報告也到了尾聲, 幹脆讓莫遂備好馬車,將這一屋子人帶去北郊的試驗田。

南郊紅楓別莊外一堆馬車停在外頭, 拉出來也方便。

此時這些著急的實幹派們連午膳都想不起來用, 只想快些去看到王姝所謂的試驗田。畢竟飯可以日日吃,試驗田可不是人人都有機會看到。蕭衍行自然不會攔著,有些事情是必須要展示出來才有可信度。試驗田那邊他時常會抽空去, 此時也不妨礙他會隨著王姝一道過去。

紅楓別莊離得北郊有些距離。一南一北, 等於橫穿整個臨安縣。

臨安縣雖說是個小縣城,但因為商業發達, 其實還算繁華。城內有兩大巨賈, 城池建造得便也不算小。馬車跑起來,約莫要半個時辰。

大熱的天兒, 動輒一身汗。王姝靠在車廂壁上, 臉頰被窗外的太陽照得紅撲撲的。蕭衍行端坐在她的對面, 掏出袖籠裏冰蠶絲的絹帕,仔細地替王姝擦拭了腦門上的汗。

他如今算是完全習慣了王姝不修邊幅的性情, 外貌與王姝來說,似乎沒有那般重要。如今蕭衍行也不故意拿話調侃王姝。見她手上有臟便替她擦, 額頭有汗也替她拭。

車窗簾被懸掛起來,明媚的光透過窗子照進來,半曬著蕭衍行的半個身子。

蕭衍行烏發如上等的墨鍛,發絲被風拂動得如飄揚的柳條,映襯得他膚若凝脂,眼若寒星。他這人不管多熱的天氣,都一副清爽姿態。嶙峋得凹進去的鎖骨在領口若隱若現,修長的脖頸上淩厲的下頜。蕭衍行鴉羽似的眼睫半垂,遮著琥珀色的瞳仁,只看得見眼底碎閃的星光……真的俊美。

有時候王姝都詫異他一個護膚品不用,時常在外奔波的人怎麽能長得如斯清雅白皙。不過轉念想想,自己也差不多。天天在太陽下面曬著也白得像粉團兒,頓時又覺得這就是遺傳的強大。

蕭衍行自然能發覺王姝在看他,任由她打量。說來也好笑,他蕭衍行有朝一日,竟也淪落到用臉來討人歡心的地步。

不過,也得虧他生得這樣一副喜人的皮相,不然還真不知該怎麽留住眼前這個人。

但凡他生得差一些,今日姝兒就不可能在他的身邊。

王姝不知蕭衍行心中戚戚,她琢磨了許久的事情有了初步的成效,心中一顆懸著的石頭落地了。

“莫遂,一會兒去瓜田摘十個寒瓜下來。”王姝任由蕭衍行替她仔細地擦拭了脖子上的細汗,朝馬車外頭喊了一聲,“拿井水湃一下。”

莫遂應了一聲,王姝在北郊的寒瓜田,莫遂還是認得的。

馬車很快到了試驗田附近。

不得不說,突然出現這麽多陌生的馬車,叫試驗田附近的佃戶都很是嚇了一大跳。因為王姝雜交實驗的隱蔽性,這邊通常都不會有太多人來。以往在清河鎮時,這些跟著王姝幹活的佃戶們就被她爹王程錦親自訓過話,知曉這裏糧食的重要性。一旦外人來打聽,不能透露出分毫。

這般也養成了佃戶們機警的性情,一聽到風吹草動,立即去莊子上找人。莊子上的人有王姝早早打過招呼,知曉今日可能會有人來。芍藥又親自出面將驚慌的佃戶們安撫回去。

眾人隨著王姝進了試驗田區域。一跨過圍欄,看到的是一望無際的綠色海浪。其中夾雜了金黃的色澤,在明媚的陽光下,仿佛碎金灑在了綠浪之中。

試驗田這邊王姝一向珍視,輕易不允許人亂踩亂踏。

雖然占地很廣,走過去要很久,但進了這片區域的人都必須下馬車靠兩條腿走過去。

蕭衍行跟王姝走在前頭,其他人自然不敢喊累。

一行人先去了測交區域。這測交區域的十二代種,算是所有實驗區域裏已經有了成效的。

果然,所有人看到了密密的水稻植株。飽滿的稻穗沈甸甸地墜在葉間,被風吹動的晃悠了幾下。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清香,有一股令人心曠神怡的味道。雖然還沒有長到收割時的金燦燦色澤,此時就已經能看出水稻種飽滿的未來。

親眼所見的場景,遠比聽王姝口中所說得來的結論震撼。尤其是這馬車一路橫貫臨安縣,趕車人耍了心眼,故意帶著人繞了一圈。

臨安縣也有其他農戶種植水稻。馬車繞路的過程中,王姝也帶人下去附近的農田親眼視察過。那稀稀拉拉覆蓋植株與癟癟的稻殼兒,與此時眼前之景乃天壤之別。

別說這些沒見識過的人倒抽一口涼氣,就是蕭衍行這段時日經常來看,也感受到了極大的震動。

幾位老先生眼眶都濕潤了。曾經的大司農華勝英老先生老淚縱橫,推開了攙扶他的下人,跌跌撞撞地自己下了田埂。

他趴在田埂邊上,小心翼翼地觀察試驗田裏的稻穗。

“是真的!是真的!”華勝英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這碩大的顆粒,舀出來定然好!”

穆老先生也激動的手顫。他在王家小院住了快兩年,一直在親自教導王玄之讀書識字。雖知曉王姝經常外出,是在搗鼓什麽水田裏的活計。卻沒有真真切切地來看過,更不知曉王姝每日早出晚歸忙得是這件大事。這件利國利民,功在千秋的大事!

“大姑娘,大姑娘大才啊!”穆老先生也湊過去,蹲在田埂上。

其他人自不必說,紛紛湊過去看。

王姝指著試驗田前面的木牌,並未為在場人的激動影響,嗓音依舊四平八穩:“這是十二代甲區。測交的性狀是顆粒碩大,主打的是抽穗出來的稻種保證每一顆的水稻能足夠飽滿。那邊一塊是十二代乙區,測交主打的性狀是結實率高,就是抽穗多,結實顆粒多。”

顆粒飽滿碩大和抽穗結實多,其實是兩個性狀。抽穗結實多,水稻的產量自然有保證。有的稻種結實不多,但稻種的顆粒足夠飽滿,也能保證一定的產量。

先前眾人不太能區分甲區與乙區實驗目的的差別。等一群人轉悠到乙區,親眼看到稻穗上更多的稻種果實,他們才明白兩個方向的區別。

王姝也沒有多費口舌,就讓他們自己去看。

只要不要亂踩亂踏踩壞了糧食,讓他們在田埂上竄動就不是問題。

測交的區域,一共分出了六塊。主打六個性狀的研究。主要是實驗人手不夠,王姝一個人管不了太多的方向。除此之外,王姝還帶人去看了定培區域。定向培育的試驗區也分了十二個。每個區域分別按照耐旱、耐寒、抗蟲害等大類,分出了四個小區域,分別對比研究。

此時的水稻區域都才走了一半,還有好幾處都沒看完。至於想要小麥區域的,今兒下午是不可能王姝帶著人在田埂中竄來竄去,竄的一腦門的汗。

喜鵲擔心她熱的中暑,不停地跟在她身後扇風。

王姝看喜鵲也累得一腦門汗,幹脆讓意猶未盡的人去用膳。

“試驗區域太大,沒有兩天是看不完的。”王姝對蕭衍行說,蕭衍行真是個奇人。旁人熱的都要厥過去,他楞是一點汗沒出。神清氣爽的模樣,讓王姝懷疑他是不是身上自帶降溫?

蕭衍行笑起來:“沒有那本事,習武之人,心靜自然涼。”

笑罷,讓莫遂將其他激動的人帶回莊子。

午膳過了點了,但也要吃的。王姝坐下來才意識到自己餓得前胸貼後背,連忙讓莊子上的人準備午膳。雲雀那邊端來了冰鎮過的綠豆湯,趕緊送到王姝跟前給她喝了一碗下去。王姝坐在椅子上緩了好一會兒,那眼前發黑的情況才得以緩解。

眾人們依依不舍地從試驗區出來,鈴蘭讓人將早湃過的寒瓜拿出來切了。

原本眾人還在疑惑這是什麽瓜,曾經的大司農華勝英老先生倒是認出來。他奇怪的是,寒瓜的瓤子是綠的,雖說解渴,卻有一股子苦澀的味道。這瓜怎麽聞起來這般清甜?

穆先生是早認得的,早在兩年前王姝第一次種這個瓜,他就有幸跟著嘗。每年夏季,王玄之也會孝敬他寒瓜解暑。見老夥計嘀嘀咕咕的依戀奇怪,好心地解釋了一嘴:“這就是寒瓜。也是側妃娘娘改良過的新種。你且嘗嘗看,甜的咧!”

華勝英還沒意識到‘側妃娘娘’這幾個字,只聽說是寒瓜,就下嘴咬了一口。

這吃的一口,一股清甜的香氣從口腔就直奔天靈蓋兒。飽滿的汁水混合著一股清新爽口的甜味,好些人沒吃過這麽好吃的瓜果。便是那南邊兒被封為大慶最可口的荔枝,都不一定有這爽口的甜。

“這!這寒瓜改的太好了!”華勝英如今看王姝,跟看金菩薩一樣虔誠。

王姝到也沒有那麽多心思去講解,改良西瓜是運氣。別的種她想改到後世的水平,不一定能成。

一口寒瓜吃的在座幾位老大人老淚縱橫,連聲的稱讚。王姝對這些讚嘆沒有太放心上,畢竟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拾人牙慧。真正值得被銘記的,還是開創了農科先河的先烈們。王姝跟蕭衍行單獨用了飯,其他事情交代到明日,就回去了。

她在試驗田裏轉悠了一下午,此時天色已晚。

夕陽西沈,北郊不遠處的山林早已樹影重重。一些老大人也上了年歲,雖然跟著王姝跑了一下午沒喊過累,其實早就累得不輕。有些體虛的,坐在地上好久沒緩過氣來。

蕭衍行於是命人送這些人回紅楓別莊。

老大人們再依依不舍,也只能先回去。剩下的,只等明日再來看。

原本這些人來臨安縣,待個一兩日便走。但看過試驗田後所有人都改了主意,要將小麥區域也看完。畢竟西北這邊兒旱地比水田多,水稻不是大頭,小麥才是大頭。再來,他們也想親眼見見美夢,多看這些東西幾眼,仿佛通向未來盛世的大道都康坦了不少。

推行農科屬不是簡單的一句話,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除了機構上需要科學設置,更難的問題是推廣。

良種是需要推廣的,不推廣,在這消息閉塞的古代,農民們就只會按照祖祖輩輩留下來的種植經驗繼續種。必須將切實的良種優勢廣而告之。農戶們才會願意舍棄舊種,購買新種。種子自然不能無償發放,得有償地出售。否則就算王家體量巨大,也經不住這樣無償做慈善。不過這個價格如何商定,得靠基層的人去調研。調研出一個合理的價格,讓所有底層百姓都買得起。

且購買良種還得核實身份,王姝可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改良的良種,最後肥了世家大族的腰包。

這一系列的事情,需要精細的設置和分化。王姝對政治和實操方面的敏銳度不夠,這些事情還得蕭衍行去安排。他得制定出防護政策,保證農科屬是服務於廣大貧民的。

累了一天,王姝回到王家小院到頭就睡。

蕭衍行這逆天的體力,他時間緊迫。西北邊防少不了他,如今農科屬這邊也勢必要以雷霆的威懾建設下去。就如同王姝所說的,要想良種真正的惠及百姓,蕭衍行要做的工作比王姝的更困難。他面對的是涼州這邊的所有世家大族、富商富戶,大慶的律令,以及政策的弊端。

這麽大一塊肥肉一旦曝露出來,聞著肉味兒追過來的豺狼虎豹不會少。更別提蕭衍行所做的許多改革,沖擊到大慶貴族階層的利益,可能會引起一部分人憤怒和強烈抵制。

蕭衍行這一夜沒睡,召集了諸多謀臣,在書房徹夜商討農科屬的設立等問題。

……

與此同時,巴蜀這邊隋家開始準備出嫁隋暖枝的事宜。

皇帝詔書下達皇子府之前,隋家就已經得知了皇帝將世子之位賜給庶長子一事。隋家其他人如何憤怒且不說,隋月生做主將婚事進行到底,自然不敢這時候提出異議。隋暖枝也很快接受了現狀。畢竟與皇長子見過面,隋暖枝已經事先知曉了自己的未來,不會為這點小事有所動搖。

事實上,她與蕭衍行鄉間談過的事情,與隋家原本的打算存在差異。

隋家雖然因為沒能在推動蕭衍行恢覆太子之位一事上發揮作用而喪失底氣,卻不代表他們會放棄皇長子妃所代表的所有利益。隋家當初之所以乘火打劫,以姻親關系套牢了皇長子,為的就是攀附權勢。他們打算以舉族之力助蕭衍行登位,本意自然不是看中一個皇子妃的身份。

隋家想要的,是與未來帝王密不可分的關系,長久的權勢紅利,以及一個屹立不倒的中宮之位。

然而姻親關系並非密不可分的。畢竟皇後之位能立便也能廢,妃位有功也同樣能扶正。只有誕下皇子,有了皇家血脈,外姓與皇族的這份關系才會變得密不可分。若是運氣不錯,再得一個出色的中宮嫡子,隋家的將來才會屹立不倒。

可蕭衍行壓根沒打算給隋家子嗣,別說皇子,連公主都沒打算給。

這個現實,隋家家主隋月生可能有所察覺,但心中是抱著一絲僥幸的。隋家其他人就不必說,理所當然地認為隋家就該生嫡子,隋暖枝就該坐穩中宮之位,隋暖枝的嫡子將來就該是太子。隋暖枝知道與父兄說不通,所以根本沒將蕭衍行的這個意思傳達到。

她一直覺得隋家所圖太大,且未免貪心太過。

隋家人不傻,那皇長子更不是個傻子。

隋家確實有著其他家族無法匹及的勢力和資本,卻不代表蕭衍行除了跟隋家聯姻就找不到更合適的家族合作。事實上,蕭衍行的正妃之位,不知多少人暗中盯著。隋家在這件事上,根本沒有講條件的資本,更不可能為此事去質問皇長子。

為避免不知輕重的隋家人去找皇長子別苗頭,隋暖枝選擇了隱瞞。

現如今看來,隱瞞似乎做對了。不然以她父兄不知輕重的性情,兼之涼州府寄來的不知意味的信件,隋家鐵定要因為此事提前惹來皇長子的嫌惡。

這不是隋暖枝想看到的。

兩人的婚事定在來年的三月,如今還有半年的時日。皇族的婚事一向莊重,籌備的過程也必須仔細。勢必要提前做足了準備。

保證隋家女出嫁的隆重,這是隋家最後的堅持。

籌備婚事一事,只有隋家長輩去操持。隋暖枝這段時日則是緊鑼密鼓地修習皇家規矩。

她以皇長子妃的身份出嫁,自然規矩和道理要比一般女子的要求高。兼之隋家對隋暖枝的未來分位有一定的要求,自然對她的教導是精細、精細、再精細。勢必要把人教導得知輕重、懂進退,內能管庶務,外能獨當一面。將來嫁到皇子府後,能從才能和品行上,與一般的後宅女子拉開距離。

隋暖枝如今除了各科先生每日教導她辨人待物,規矩和法度。隋家的家主也在親自指教她。隋月生拿皇後的標準去要求她,讓隋暖枝具備一定的政治遠見和審時度勢的魄力。

隋暖枝日日從早到晚不得閑,只有極偶爾的時辰空出來。而在這空出來的檔口,她還會堅持給蕭衍行寫信。不管那位會不會讀她的手信,隋暖枝都勢必要做出一個主動的姿態。至少在蕭衍行的心中,留下一個與後宅其他女子不同的印象。

她給涼州寫信,涼州府那邊也在持續不斷地給她來信。

信自然不是蕭衍行寄來的,而是沒有署名。隋暖枝不確定是蕭衍行後宅的哪一位,但尚未見面,她已經猜到一些寫信之人的性情。定然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心胸不大,心眼不少。

隋暖枝心裏默默將此人列入了不可交,卻也或多或少地被信件內容影響。

對於這個素未謀面的王側妃,她不知不覺的在意了起來。

……到底是有多美艷動人才能叫那位冷心冷肺的皇長子傾心如斯?

隋暖枝的疑惑,暫時是沒人能解了。

王姝壓根不住蕭宅,她的一對龍鳳胎,更是從出生起至今都沒有露過面。所有人對於王姝這個側妃,只聞其名不知其人。至於王家小院和試驗田的事情,就更沒有人知曉。蕭衍行將王家小院的消息封鎖得跟鐵通似的,外人根本打探不出一絲一毫的消息。

試驗田這邊給農科屬的骨幹展示了良種的優勢,王姝又重點說明了良種的弊端。例如雜交水稻的種不能種植兩代以上,兩代衣裳的良種沒有產量優勢等等問題。

後續的程序性操作,自然就得讓專業的人去做了。

至於測交恢覆不育系等等專業的知識,王姝並未給諸多闡述。

她在將良種推向大眾的同時,也給王家留了不止一張的底牌。首先第一張就是蕭衍行百分之一的糧稅承諾,其次便是改良種的源頭依舊捏在自己手中。官府在推廣良種之初,只給出農科屬這一個良種出口。但當良種在市面上普及時,未來的發展是不確定的。

不管農科屬如何設置,初衷如何美好。但王姝堅信人心是貪婪的。在社會制度沒有達到後世那樣完備公正的情況下,再美好的初設都可能會走向統治階級壟斷。一旦被當權者壟斷,後果可能是比現在更糟糕的地獄。古往今來,就像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的各項農改政策一樣。

與其讓自己辛苦的成果,成了統治階級把控百姓命運的武器。不如底牌一開始就不給出去。王姝沒將技術給出去,只給成果。雜交技術一日捏在她的手中,她的初心不變,那農科屬的初心就不會變。

涼州府在大張旗鼓地建設農科屬,商議與之相配的勸農政策。

京城還在為徹查戚繼蘭當街暴斃一事,鬧得人心惶惶。皇帝震怒不已,為此大發雷霆。因為戚繼蘭的死,他提出的‘一條鞭法’也被迫中止。

皇帝日日為背後之人膽大妄為惱火不已,更多的是為自己驚覺國庫空虛而感到後怕。

他在聲聲的讚美中,一直以為自己治下的大慶國富民強,國泰民安。即便國庫銀兩不足,但大慶上下運作順暢,也並未有太大的問題。朝堂上下對他言聽計從,無人敢違逆他,皇權牢牢地抓在手中。可戚繼蘭為多給朝廷納稅而被殺,肅清大慶蛀蟲一事被殺,這從根本上威懾到了皇帝!

皇帝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自己似乎被這聲聲讚美忽悠了。

那些人膽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殺害戚繼蘭,就等於根本沒把他放眼裏。是不是有朝一日他危害到了這些人的利益,這些人也敢弒君?

想到這個可能,皇帝焦灼的夜不能寐。

皇帝的心情直接影響到後宮的安寧。

後宮的女眷是看皇帝的臉色活著的人。不管是受寵的或是不受寵。他若是心情不好,所有人都勢必會跟著遭殃。輕則受冷落,重則受罰,就連受寵的昭妃和呂貴妃都一樣。

昭妃王如意近來便過的十分不如意。

小公主出世以後,皇帝已經許久不在興慶宮留宿了。哪怕來看孩子,當日留下陪她用了晚膳,皇帝也沒有再碰她的意思。王如意無數次懷疑自己是否一個孩子生完,變醜了。但她攬鏡自照,除了豐腴些,她甚至比生之前更有女人味。

為何?王如意想不通。卻又不敢問皇帝。皇帝如今的性情頗有些陰晴不定,稍有不慎便會暴怒。

王如意討不找好,其他人就更討不著好。其他人如今都不敢我那個皇帝跟前湊,唯一敢湊的,也就只有一個呂黎。不過長樂宮這邊,呂黎的香已經用完了。沒有新的香補上,她的寵愛也快維持不住了。皇帝在她這裏情緒得不到安撫,對她的態度漸漸也不耐煩了。

呂黎如今日日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可是她著急也沒有用,東西不會長翅膀飛過來。

為了徹查戚繼蘭的死,大理寺監控了京城所有驛站。一些非明面上的走鏢都會被扣下。呂黎要用的香進不來。若想要,只能走正規的鏢局押運。可這般又未免太大張旗鼓。一旦引起關註,後果不堪設想。可再不用香續上,皇帝的癮若是犯了,早晚會將她背地裏做的事捅出來。

呂黎情急之下,找上了王家鏢局。

王家鏢局的鏢頭如今還在接受盤問,生意暫時不開張。何況這委托人藏頭露尾的樣子太令人懷疑,王家如今的情況,不接受任何有風險的訂單生意。

“為何不接?是價格談不攏嗎!”

先前呂黎還接受王家扶持時,她要什麽東西,只要張個嘴就能拿到。如今綾人羽脫離了王家,她不在聽令王家家主後,王家也斷了各方面的扶持。呂黎不覺得自己有問題,如今身為貴妃的她只會認為王家不識好歹,“你命人再去談!我要的香,他們必須給我弄來!”

下人被她日益火爆的脾氣給嚇得渾身一激靈,立馬應諾:“奴婢這就去辦!”

呂黎氣得胸脯一起一伏的,這口氣始終吞不下去。不僅吞不下去,她的太陽穴也仿佛無數根針在紮似的,刺得她頭暈目眩。事實上,那香皇帝在用,呂黎同樣也吸入了不少。甚至她吸入的分量比皇帝還要多久,畢竟是在她的寢宮點。

藏在袖籠裏的手指不住地抽搐,呂黎狠狠地掐了手心才冷靜下來。

“來人,研磨!”

在外頭站著的宮婢聞聲立即進來,鋪好了紙張,研好磨。

呂黎在深深的惱火之後,意外地提起了筆,開始寫信。

……

隨著農科屬的推進,王姝這邊也召集了所有糧鋪的掌櫃和田莊的莊頭們。

她準備要在今年秋收之前,讓他們全部涼州府主家這邊進行一次年度大會。王姝要重新指定未來王家糧鋪的發展方向,並對未來要走的路做出具體調整。

王家糧鋪的未來除了售賣部分糧食,主打以略高於農科屬推出良種的價格,向公眾出售良種。

將來王家的農田,將作為良種生產基地,重點培育出高質量的良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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